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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作品是布拉瑞陽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par7327的作品,換幕開場前,他走到台前和大家分享:這件作品其實是他很年輕時編的舞,當林懷民去年說:「舞作現在很少人這樣編、現在的舞者也很少這樣跳,所以很希望可以把這件作品放進2011年的春鬥」時,他嚇壞了,只覺得當時的東西還不成熟,因此,當它再一次被詮釋的時候,布拉瑞陽希望舞者可以跳出自己的故事。我抱著單純的好奇心迎接這部作品,完全沒有料到在看完後才知道它有這麼深,但是深,卻不是一直都很深,他也透過一些很幽默的元素,讓作品的一些局部輕盈而俏皮。當我看完時,甚至已經覺得今天已經值回票價,可以回家了。

 

因為這件作品,我不再覺得現代舞只是看不懂、或是它的敘述手法本來就沒有要你懂,而是我可以從作品中去讀懂自己的心、自己的故事,這個故事或許是自己的一部分,也或許是不存在於自己,卻看起來很真實的故事,從這個層面去看作品,就會覺得相當寫實,彷彿是在讀一部文字作品,而非抽象的舞作。

 

這部作品在lambarena : bach to africa的音樂貫穿之下,講的是年輕布拉瑞揚有感而發的故事開場很有趣,兩個黑衣男急促倉惶地蹲在地上媽地,然後眼光慢慢的一起移向後方,(女主角)白色緊身衣(象徵赤裸)的女子緩步由右後方走入,兩個黑衣男又低頭繼續媽地。接著有兩個背著黑色側背包的黑衣女出現在白衣女左右,側背包裡面塞了一堆的衣裙、帽子、絲巾等服飾,白衣女以一樣的速度緩步前行,然後在行走的過程中兩個黑衣男以擦地開道,兩個黑衣女不斷的幫她穿上衣服又脫下衣服、在她手中塞入絲巾,又戴上圓帽。突然間,白衣女不再緩行,而是加速丟下絲巾、甩下圓帽、扯下長裙,開始裸身狂奔,兩個黑衣女則窮追不捨的,以更快的速度幫她穿上一套又一套的衣裙,白衣女則一套又一套的掙脫,其中有一幕很美:藍色的長群群擺被兩個黑衣女以四支手拉高展開成扇形,而白衣女則背對觀眾躺在地上,先是靜止了幾秒,畫面像極了孔雀,然後白衣女以極其緩慢優雅的速度,身體一捲,整個人從領口爭脫旋轉而出。接著三人又再度展開瘋狂的追逐。最後一套,是黑色的長禮服,或許是象徵更加強硬絕對的侷限吧,兩個黑衣女也不再唯唯諾諾的尾隨、或是以細碎倉促的動作幫她著裝,而是一氣喝成齊心協力的以高姿態強行將黑禮服套到白衣女身上,然後從左右兩側緊抓黑禮服,將白衣女往後拖拉。白衣女一度鬆懈,任其擺佈,但趁著一個不注意,又再度掙脫了黑禮服。此時兩個黑衣男見事不對,馬上站起來加入黑衣女,四人成了一個軍隊,一段踢踏舞在他們方形的陣勢中,透露出一股勢力,軍隊一下子凶煞的尾隨白衣女子,一下又以四方型與踢踏聲包圍白衣女子,白衣女子不再需要接受衣服的追逐,卻開始面對黑衣軍團的氣勢壓頂。

 

接著,四個黑衣人為白衣女換上裸色薄裙,這件衣服,原來才是最真實、最適合白衣女的服裝,白衣女也不再彆扭的想要爭脫,突然,白衣女大叫一聲,這聲音嚇壞了黑衣人,四個人都把手上的帽子衣服一丟,瞬間彈跳瑟縮到上舞台的陰影裡緊靠著牆,驚嚇的看著白衣女,似乎白衣女開始發聲、開始有想法、有主見了。

 

幾乎從一開場,就有一個彷彿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男子緩步穿梭於場中,(斜角線走過舞台、或者繞行、或者隨意穿梭於舞台)他很像九歌中的那個旅人,而布拉也將他設定為旅人,但是我覺得他比九歌的旅人更加純粹、絕世、深層、多面貌,因為在作品的後段,他也開始活了起來,有且一些情感的轉換。前半段他不只一直沒有參與在追逐當中,似乎根本就看不見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,獨自行走在他的路徑上,他除了有一種不在場感之外,形象外貌更是絕世,好像是另一個時空中的人,或者說生物,因為他根本就不像是個真實的人,他身上鋪滿了白粉,左手舉著一把看起來質料很厚的褐傘,右手拖了一卡大皮箱,時而直立緩行、時而像猿人般佝僂著背,大步行走。定定地看著他,倒也別有一番味道。  

 

故事回到剛剛所說的,與黑衣軍團對峙的白衣女,彷彿突然可以看見傘人似的,訝異於這個獨特的人物。在黑衣軍團的追逼之下,她開始把注意力的焦點放到傘人身上,甚至似乎是愛上了他,在傘人面前不斷的作一些動作,為的是要吸引傘人的注意,但是傘人依舊無動於衷,緩行在自己的路徑上,無視於白衣女的存在。當傘人停下腳步時,白衣女甚至輕輕的將頭靠在傘人胸前,當傘人開始行走時,白衣女則跑跳於傘人四圍。不動聲色的傘人依舊不動聲色。此時黑衣軍團發現了端倪,並且開始觀察白衣女,想盡方法想要把白衣女的注意力拉回來,甚至是以為白衣女愛上了傘,還去找了把黑傘來,以為可以用傘喚回白衣女,誰知一竅不通。白衣女在傘人身上似乎發現了一片的寧靜與安心,但是對於傘人冷漠的回應,又心灰意冷,舞台灑下整面有些俗氣的藍色燈光,傘人依舊行走。舞台中間投下一小圓毛邊白光,正好容下白衣女捲縮在光中,光暈柔柔的擴散,四下寧靜,傘人緩步走出舞台。

白色光區以很慢的速度慢慢的暈開了一些,彷彿是一個小湖,四個黑衣人站在湖邊,張頭張腦的探看著湖心的白衣女,以有些丑氣的姿態,扭動著自己的身體與手臂,白衣女則一動也不動的靜臥在湖心,彷彿睡了。四個黑衣人從原本的張望,轉為緬懷、接著離開湖褪到上舞台(舞台後方稱為上舞台、舞台前方稱為下舞台)。有一個黑衣女先是望著翼幕出神,再轉身緩步回湖,兩個黑衣男從後方再次前行到湖的兩側,此時兩人撐開了一張白色的布,大力一抖,白布飛散出一陣的白粉,然後在煙霧飄飛之中,白布蓋住了捲臥的白衣女,轉身回來的黑衣女,在無聲之中,姿態卻彷彿透露出痛哭失聲。四個黑衣人圍在白衣女身旁,開始將白粉拋向空中,那白粉在手旋轉、揮動上拋的力量中,彷彿煙火、煙幕彈、當中似乎又參雜著追悼與祈福的心緒,白粉一把又一把的拋,一把又一把的拋…。傘人再次走出來,緩步依舊,延著人群外圍繞了一大圈,慢慢走到上舞台。接著黑衣人開始大動作的伸展自己的肢體,在肢體間,可以看到之前所沒有的能量與張力釋放出來,有些誇張、有些釋放,甚至開始瘋狂的撕裂自己的黑衣!!!在為他們的解放感到欣喜的同時,我嚇然發現白布是平坦的!也就是白衣女不見了!腦中飛快閃過數個問句:什麼時候不見的?怎麼不見的?甚至天真的想像舞台機關-白布蓋住後白衣女從舞台的洞降下去了?!抱著疑惑,心神再度回到演出中。在黑衣人終於一個一個扯下自己衣服後,傘人也做出了奇怪的行為-收傘!然後在放下傘之後靜靜的走到四個脫光衣服的黑衣人身後,接著,傘人從地上拿起剛剛那塊白布,大力一甩,將四人蓋在布下,剩下露出的四棵頭,此時皮箱蓋彈開,裡面走出了白衣女!!!此時舞台打下一條長方形的光區,正好裝下四棵頭,四周燈放暗,然後全場收燈。 

 

也就是有可能在黑衣人大動作脫衣、傘人緩步繞行舞台時時,白衣女趁機爬進皮箱。我想這可以意謂著白衣女的再生,或是傘人的心中其實有裝著白衣女;黑衣人的大動作脫衣、及傘人的收傘蓋布傘人將黑衣人蓋住,則意味著顛覆。

 

或許每個人在這個抽象的作品中,都會看出不同的故事,但我眼中的<出遊>,是在驚奇中,談到現實、拘束、掙脫、釋放、追悼、改變、顛覆、再生的精彩詮釋。 

 http://www.flickr.com/photos/bb_li168/sets/72157626206676827/

(下集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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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tinadin9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